最近疲於奔命的往返幾個景色秀麗的縣城之間,勞累讓人無睹沿途美景,已經厭倦了"自由車奴"的生活。
今天終於可以在這個叫做野人溝的地方住了下來,心情暢快許多。
這裡位於秦嶺南麓,山嵐疊嶂,滿目蒼翠。
項目部設在野人溝的半山腰上,一條清澗自門前流過,在百丈崖上形成約10畝地的水塘後跌落溝底,濺起珍珠無數,水煙自谷底裊裊升起,太陽準點在百丈崖上架起七彩的橋。
白天的鳥語蟬樂,夜裡的蛙歌蛐鳴,如果不是那些不堪入耳的機械轟鳴聲,這還真是個修心悟禪的好地方。
忙完擱置多日的所謂工作已是下午,炎熱已抵不住晚風的涼意。
我任由門開著,偶爾看見蚊蟲會乘虛而入,我臉上掛著一抹譏笑,小小蚊蟲我這麼的大晚餐你們享用的了嗎?我註視著水塘邊的小樹林,就在樹蔭下的世界裡,有好多的鳥,個頭有大有小,一會兒躍上枝頭,一會兒俯沖地面草叢,細看才清楚,這些山雀們在快樂晚餐,他們忙碌卻快樂著。
這會兒我似乎也進入了心如止水的狀態,即使偶爾風起林動鳥驚,那隻是會動的畫而已。
一隻半臉白半臉黑的貓蹣跚進入了視線,右前腿看來是折了。
扭頭看著林子裡的熱鬧,從貓的眼裡看到懶蛤蟆看天鵝的貪婪。
我沒有笑話殘疾貓的意思,如果它腿不折,偶爾撲隻小鳥滿足貪婪的味蕾是可能的,或許它曾經就幹過,才讓它目光和它現在處境形成尷尬的情景。
正當我在為眼前的情景不知應憐憫貓的悲哀,還是應慶幸鳥的幸運的時候,一雙後跟濺飛塵的大拖鞋過來了,見他左手執彈弓抬手,右手猛拉,彈子嗖聲飛出,似乎有東西應聲落地,隻見他飛速跑到林子裡,轉身提著一隻山雀出來了,一切來得太突然了。
我坐不住了,我知道我帶著滿臉憤怒迎著他走過去了,他是工地的炮工,一個非常專業敬業的民工。
他見我過來,高高舉著耷拉著腦袋已經斃命的山雀,準備炫耀他百步穿楊神功時,發現了我不友好的臉,一臉的笑容迅間被置換成無可奈何的表情,我驚嘆他有如此反應力和表演力,"給貓吃,它瘦成這樣了!"他連忙解釋,他眼裡充滿了對貓的愛憐,很難想象幾分鐘之前他眼裡放出冷光殺死飛鳥的儈子手。
我看一眼貓,很瘦,應該是瘦骨嶙峋。
在他沒有說之前,我沒有發現貓的骨感美,隻關注著山雀矯捷飛躍。
山雀被丟在貓的面前,並被迅速叼走。
想指責炮工的話被硬噎回去了,像是硬吞下那隻山雀一樣的難受,"不要再打了。
"擱下這句話我回到辦工桌前,並關上了門。
一隻會飛的山雀,一隻斷了腿的貓,一個彈弓炮工,演繹了這場是悲是喜的生活劇。
關於炮工我怎麼給他畫像,他是惡人嗎,他不是,他愛貓;他是善人嗎,他不是,他殺了會飛的鳥。
說他不尊重生命,他不僅僅為了玩,更重要的是為了貓;說他尊重生命,可他殺了鳥。
我突然想到了佛,佛能割肉喂鷹,他不能割肉喂貓。
那就是佛就是佛,人就是人了……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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